中国画创新离不开中国味

发布日期:2014-12-03

       中国画历经数千年的沧桑巨变发展到今天,艺术魅力依然光彩照人,使人觉得常画常新,常见常新,其根本原因就是有妙不可言的中国味。那么,什么是中国画妙不可言的中国味呢?简而言之就是‘土’。中国画是在中国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生长起来的艺术奇葩,蕴涵着中国人的信仰,智慧,哲学思想,人生感悟,审美习惯等等,等等,怎么能不土呢?!如果不土,就没有妙不可言的中国味了,没有妙不可言的中国味,自然就不是中国画了
       现在许多国画家弃土纳洋,总想拋弃传统,另起炉灶,他们试图用西方绘画方式改造中国画,搞什么中西融合,中西合璧之类的画法,结果中不中,西不西,把中国画弄得面目全非,妙不可言的中国味荡然无存。难怪有人说:“现在的中国画就像一桌菜,都是改良的鷄,鸭,魚,肉,看相很好,吃起来味道变了,甚至还含有害人体的致癌物质,不像过去的土鸡,土鸭,土猪肉,吃起来细嫩可口,芳香醉人。”这真是一针见血,欣赏没有中国味的中国画,味同嚼蜡,所以,中国画的创新离不开中国味。
     就拿十二届全国美展的中国画来说,繁荣是肯定的,表面功夫画充满整个展览,也是有目共暏的。画面繁复,无章法、不空灵、不简洁、不轻松、不內敛、绝大多数中国画丢掉了题跋,落款,在画面上题诗者更是少之又少,这是其一;笔墨无趣味,所谓表面功夫画就是为了评奖,耗费大量的时间,精细描绘,甚至不择手段的制作,工整细腻有余,粗犷豪放不足,给人的感觉很累。几乎見不到倪瓒,石涛,朱耷,黄公望他们那样的逸品了,他们营造出来的那种高深莫测,野逸修善的意境,往往是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,笔墨情趣、妙不可言,配上诗、书、印,更是今人望尘莫及的了,这是其二;板材画,中国画自从有了宣纸之后,千百年来就是用宣纸作画。在沒有宣纸之前,可能什么材料都用。古人在墙壁上,木板上画画,这是无奈之举,不得已而为之。今天有这么好的宣纸,却有人在木板上画囯画,还美其名阅“突破材料”。我认为,这种“突破”是走歪道。木板画国画,不管是工笔画或写意画,肯定要比宣纸差,尤其是写意画,不是差一点,至少差十万八千里。有好材料,为什么要选差材料呢?很明显是走歪道者。评委们竟然让这种走歪道的人得呈,值得反思。总之,真正的写意画在囯展是凤毛麟角,难得一见。是什么原因?一是评委们的眼光不高,被表面功夫画所迷惑,是非不辨,对于什么才是纯正的中国画,多数评委心中无数,出现少数人掌握真理反而被否决的局面。所谓“表面功夫画”就是明暗素描的水墨翻译,无笔情墨趣。真功夫则是在笔墨处理上見智慧,下笔有情、染墨有趣。比如宋代粱楷的<<泼墨仙人>>从表面看,形象虽然丑陋,但有一种內在的美,越看越有味。还有蒋兆和画杜甫像,笔墨简洁,形象生动传神,这才是真功夫。这种真功夫的修炼不单是笔墨技巧,更多的是画外功夫。画品皆人品,人的品徳好坏决定画品之高下。目前,在物欲橫流,金钱挂帅的社会里,中国画画坛炼真功夫的人少了,这是一个主要原因。
       今后的国展要明确评审标准,凡有制作嫌疑、不题跋落款、无笔墨情趣、无意境,没有中国味的作品,不管画如何好,一律亮红灯!(酌情可纳入叧类画种)反之,极品中国味的中国画,即便有些许瑕疵,也一律亮绿灯!有条这样的规矩,对于引领中国画创新、敬畏和宏扬中国画优良传统极具深远意义。
       笔者认为,‘融合’一词不符合艺术发展规律,正如中歺和西歺一样不能融合。李桦说:“艺术的特点就是艺术的生命,艺术不发挥自己的特点就会丧失自己的生命。”如此说中国画的特点就是中国画的生命,和西画融合不是丧失自己的生命了吗?中国画是我们老祖宗创造发明的,传承了数千年,从绘画材料、笔、墨、纸、砚,到绘画理论、技巧、审美观等,已经形成了完整的、宏大的、系统的、精妙的、甚至是超前的艺术体系。中国画要革新也只能在自身的艺术体系中寻求更完美,更适合画家个性的笔墨语言。
       为迎接十二届全国美展,本人创作了一幅<岩壁染花图>附图(1)入选十二届全国美展湖南省优秀作品展。行家评价说:“具有魔幻般的艺术风格;天马行空的艺术境界;书法线条的审美意趣;具有强烈的现代气息与美感。”创作这幅画之前,我见过张家界一幅“天然妙笔”的摄影图片,天然矿物质颜料堆积在岩壁上而形成的花纹,奇妙无比,人物、飞禽、花卉、走兽,应有尽有。受其启迪,加上自己的奇思妙想,创作了这幅画。我把人物、山水、花鸟融为一体,岩石似人非人,十二生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,在作品中也表现出来了。画完后我在空白处题诗曰:“江山自古多造化,天然妙笔染奇花。鬼斧神工难绘出,日月灵气易图画。十二生肖全可觅,万千物象更繁华。人间苍桑阅不尽,游客面壁读史话。”又在诗后面写了题跋:“意写张家界天然妙笔之景,此景色彩绚丽斑斓、形象生动有趣,真乃美妙之极、壮观之极!老夫爱之敬之!故作此图以示记之”这样与观众沟通。画面形象大部分是偶然一次而成,有些是边画边像,并没有预先画草稿。我画画除了画毛主席、鲁迅等名人外,从来不画草稿。有草稿反而受约束,不自由,就发挥不好。用色参考民间青花蜡染,以钴蓝为主色调,穿插硃砂、赭石、藤黄、墨绿点綴、又添加两朶橫穿画面变幻莫测的白云,色彩富丽堂皇而尤显高雅,很有现代感,雅俗共享。这种天然的岩壁画不但张家界有,我们家乡也有,把它用中国画形式表现出来。
        齐白石学八大山人,学吴昌硕,六十多岁以后才变法,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;张大千潜心临摹石涛等古人的经典作品而后创张氏山水。李可染,黄宾虹不都是从传统中走出来的吗?‘笔墨当随时代’并不是说新时代就非得创造一种新的笔墨形式,而是说古法要有新意。当然,能创造出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笔墨形式更好,但必须是纯中国味的,不然,就失去创新的意义。所以,中国画革新不能向西画靠拢,更不能搞中西融合。潘天寿主张要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,才是中国画的出路。我画鲁迅,着重刻画头像和握笔的手,衣纹就用长短两根有力度的线条表示,大面积的空白处写题跋,这样处理画面显得简洁明快,形象也呼之欲出。突出本土绘画特色,越民族的才是世界的。中国画的遗传基因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!水墨经画家用毛笔在宣纸上肆意挥洒所呈现出先入为主,变幻莫测,奇妙无比的色阶效果,关键是这种艺术效果存在许多的偶然性。国画家们要宏扬这种偶然性的艺术效果,创造出更多世界上任何画种都无法达到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奇葩,独立于世界民族艺术之林的瑰宝,才无愧于中华民族的祖先。
       中国画的中国味最主要表现是笔墨线条,发挥毛笔、水、墨、宣纸、等工具灵活多变的特殊性能和画家个人感性及书法艺术功力,使中国画的线条具有千变万化的笔墨趣味,形成绝妙的韵味十足的艺术线条美。而不是像西方的传教士郎世宁那样画中国画,虽然把形象画得维妙维肖,就是缺乏中国味的线条美。他不懂中国画的中国味不仅强调高度艺术性的线条美,更强调意境美。他只会再现自然,总以为画得越像越好,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,西方绘画就充当了照相机。现在许多工笔画家也和郎世宁一样仿佛是做标本不是在搞艺术。中国画即使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不充当照相机,更何况在摄影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就更不应该充当照相机了。所以,中国画创新要注重基本功。基本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,要经过几年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砺练才能达到一定的水平。只要有了扎实的基本功,再变也就不会离开中国味了。
       历来评价中国画的最高境界就是“化境”所谓化境,就是对画家主观能动性而言,包括两方面内容,一是对传统文化的吸收消化,二是对现实生活的吸收消化。画家只有在这两者之间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,也就是说,意境是作者主观之意与现实生活之境辩证统一的结果,是画的灵魂。同时又是画家的艺术修养,生活积累,道德品质,绘画技巧的总和。国画家要经过长时间,几十年的磨练,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,才能把自己的心灵感悟和大自然的景物融为一体,這就是神与物化。正如石涛诗云:“吾写此纸时,心入春江水,江花随我开,江水随我起。”只有达到这种神与物化,物我两忘的境界,而这种境界不像文学作品,可以描写情节或精微的细节感动人,而是全凭画家在极为有限的画面中描绘出景物的精神气质,同时注入画家的情感,画才会成为无言的诗。哪怕是画的一草一木,也是让人百看不厌,耐人寻味。
       中国画可以把蛇画成龙,把鸡画成凤凰,这便是齐白石所谓“似与不似之间”的诠释,也是艺术家塑造艺术形象要原于生活、高于生活、使形象进一步得到升华,达到艺术的顶峰。妙不可言的笔墨情趣、天马行空的艺术境界,这就是中国画的中国味。中国画的中国味完全可以在笔墨当随时代的号召下进行创新,同时也可以吸取其它姊妹艺术化为己有,关键是消化,不能生搬硬套。京剧加钢琴没有攺变京腔京韵的主旋律,当然还是京剧味。中国画创新不能抛开中国画的特点,不能冲淡中国味,只能使其更浓烈、更鲜明、更完美。比如张大千晚年的山水画有人说他是融合中西,而他自己到死都不承认。事实也是如此,他晩年受视力影响,精致的线条难以把握,才改泼墨泼彩法。他这种画法早在唐代就有,只是经张大千一变化,就化出了新意。有人硬要往别人脸上贴金,你有什么法子呢?这些人的民族自尊心比张大千差远了!
        中国画创新不能丢掉诗、书、印。有人认为在画上题诗写字等于画蛇添足,我认为中国画是画龙、不是画蛇,岂能不添足!这不仅是区别于西画的显著标志,更重要的是起到点题及说明,丰富画面情趣,加深画的意境,启迪观众想象,增强画的文学和历史內函、鉴别真伪等作用。在大多数中国人眼里,中国画少了诗、书、印,就像炒菜忘了放盐,沒有味。诗、书、画、印并称为四绝,画排行第三,可见诗、书的重要性了。“惨淡经营”一语并不是说经销商,而是指画家在经营画面位置时煞费苦心。中国画的章法根据人的视觉原理,巧妙地处理画面。画面的主体部位、也就是称之为“画眼”的地方’要力求清晰、明确、突出,次要的东西连同背景可以尽量减弱或舍弃,甚至用大片空白来表示天、云、水、或空间。这种大刀阔斧的取舍,并不是画家偷懒,而是使画面的主体形象更突出、更鮮明、也就更精彩。比如画梅花;“触目橫斜千万朶,赏心只有两三枝”就画那赏心悦目的两三枝好了。
      中国画可以突破时空、景物的局限,将不同时   间、不同地点的故事情节、主要人物,经画家采取各种各样的方法,巧妙地安排在一幅画面上。比如宋代的<<清明上河图>>,张大千的<<长江万里图>>等名画,把整个汴梁城里城外丰富繁杂的事物和万里长江的风景,艺术地再现在小小的画幅之中。很明显是突破固定的视点及黄金律构图法则的朿缚,运用移动透视,即高远、深远、平远三法。使画家的意念能够驰骋宇宙,追溯古今。例如五代画家顾闳中的<<韩熙载夜宴图>>把夜宴时不同时间、空间中的人物活动,组织在同一画幅之中,这样大胆的、自由的表现手法是任何派别的西洋画都无法做到的,这就是我们祖先智慧之高明,中国画创新离不开这些更古不变的中国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