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号字画课堂:曾来德讲书法(3)

发布日期:2015-08-11

通过梳理中国书法史,我们就会发现,在悠久的艺术史长河中,书法被蒙上了种种成见,其精神实质在某种程度上也被遮蔽了,如果不以穿透性的眼光去审视它,就难有新见。具体来说,比如《龙门二十品》,它是碑学中的精品,当我们今天对其进行审美和形式分析的时候,往往是把它放在当下的审美环境中,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进行判别,而不是把它放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情景中来考量。在经过刻工的匠心创作,经过时间流变中的日晒雨淋和后人不断捶拓的改变毁损之后,我们看到的《龙门二十品》已远远不是当初作者书写的《龙门二十品》。

我也曾斗胆说过,张旭和怀素的狂草不狂。狂草是人的情绪达到极端亢奋时的情感宣泄,它的生成带有瞬间性,容不得太多的理性思考。但我们若仔细分析张旭、怀素的《古诗四帖》《自叙帖》《千字文》就会发现,它们书写的内容篇幅很长,但在技术上却没有任何失误,这种完美让我产生疑问。完成如此长篇大论而笔法又如此圆熟,只能说明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是冷静的、理性的,是非常注重技术色彩的,这样创作的草书怎么能称得上狂草呢?怀素曾闭门谢客30年,留下“蕉叶伴笔冢”的佳话,他的《自叙帖》曾写过几百遍,传世的只是最好的一稿。由此我主观地断定,其他那几百幅在面貌上是大同小异的,只是一种技术的锤炼与重复,所以,我把张旭、怀素的狂草定名为“理性狂草”,但徐渭的狂草却是“感性狂草”。这样的“感性狂草”只顾个人瞬间情感、情绪的宣泄,不计工拙,其草法表达甚至多有潦草的成分,有很多败笔,但数量不多,少有重复。

如果按照正统的审美观念和品评标准,徐渭的狂草似乎不会被流传到今天。可为什么会留了下来,并且成为了经典作品呢?原因很简单,是因为徐文长这个人在书法以外的成就也很高,他的书法是作为名人手迹保存下来的。中国几千年的书法发展史一直带有鲜明的官本位特征,一部中国书法史就是一部达官贵人的书法艺术史。从王羲之、颜真卿、苏东坡直至康有为、于右任,都是显赫一时的士大夫文人。清代以前,论书者一直以视“二王”为宗的帖学为正脉,因为它体现的是士大夫的审美情趣,品评的标准也是以士大夫的审美趣味为标准。而碑学,包括写经、汉简、石刻等民间书法传统,直至清代,在邓石如、康有为等人倡导下,才被提升到和帖学同等的地位,至此碑学和民间书风才受到重视。实际上,历代的大师无一不是从民间书风中汲取营养的,书法史却并没有给民间书法家应有的地位,因为他们身份卑微。流传下来的只是科举入仕、青史留名的士大夫文人的作品,这是旧时代中国文化的特质决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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